偏安于大西南一隅的四川沃文特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沃文特”)試圖出川邁向全國市場，條件是，通過IPO募資5.3億元提供彈藥。

沃文特是一家致力于為醫學檢驗提供自動化檢驗解決方案和診斷產品的企業，其收入分為自有產品收入及代理產品收入。近幾年，代理產品收入貢獻營業收入的半壁江山，自有產品收入快速增長，但規模較小。

沃文特的收入集中度較高，西南地區貢獻超七成。本次IPO，公司試圖走出大本營四川。

風險在于，沃文特代理產品并非獨家代理，且局限于四川地區銷售，公司出川擴張或將失去這半壁江山。

客戶與供應商重疊，經銷商變動大，毛利率低于同行……沃文特面臨的風險點不少。

從A股公司邁克生物離職創業的張其勝等三名實際控制人，引進外部資本，準備大干一場，能如愿嗎?

營收超七成靠西南大本營

無論是客戶還是市場，集中度偏高，就存在風險。沃文特就存在依靠西南地區市場的風險。

2019年至2021年(報告期)，沃文特的經營業績出現明顯波動。其實現的營業收入分別為3.87億元、3.79億元、4.79億元，同比變動39.90%、-2%、26.41%;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簡稱“凈利潤”)為0.66億元、0.53億元、0.76億元，同比變動70.41%、-19.94%、42.49%。2020年營業收入、凈利潤雙降，公司解釋稱，是受到了疫情影響。

今年上半年，公司預計經營業績再一次下降。其預計，營業收入為2.59億元，同比增長17.98%至21.00%，凈利潤為2762.09萬元至3123.75萬元，同比變動-25.85%至-16.14%。

針對今年上半年的凈利潤下降，沃文特解釋稱，疫情防控仍對公司業務的開展產生一定影響，尤其是4、5月份上海、北京及其周邊省市持續的防控管控，以及持續的銷售費用、管理費用、研發費用等投入增加。

對于沃文特的這一說法，市場并不買賬，因為，公司的營業收入主要來自西南地區。

報告期，沃文特來自西南地區的收入分別為3.30億元、2.85億元、3.47億元，占比為85.79%、75.83%、72.75%。華北地區貢獻的營業收入在3%左右，華東地區貢獻的收入在2021年首次達到10%。

其實，疫情對沃文特的業績影響可能并不是很大。公司在招股書中表示，在疫情背景下，公司增加達安基因等品牌新冠檢測產品的銷售，使得代理產品收入增加。

近幾年，總體而言，四川地區的疫情控制得較好。營業收入高度依賴大本營四川地區的沃文特，受到的沖擊并不大。但高度依賴四川地區的風險不容忽視。

沃文特已經意識到這一問題，正試圖努力降低這一風險。本次IPO，公司擬募資5.31億元，其中9940.11萬元募資用于營銷網絡及信息化系統項目建設，擬在華北、華東增設共7個一級辦事處，在全國增設21個二級辦事處，進行全國性市場布局。

然而，除了依賴四川地區外，沃文特還存在代理業務收入依賴問題。

報告期，公司代理業務收入分別為2.54億元、1.97億元、2.36億元，占比分別為66.08%、52.27%、49.49%。今年一季度，代理業務收入占比再度超過50%。

據披露，沃文特主要代理包括貝克曼、VIRCELL、安圖生物、索靈、美國快臻等國際、國內體外診斷品牌的部分產品。公司與這些供應商簽訂的都是非獨家代理協議，代理產品業務采用直銷模式為主，主要銷售區域在四川省內。

實際上，貝克曼等國內外診斷品牌產品在全國各省市都有代理商，部分產品可能還有獨家代理商。

沃文特試圖通過募資向全國擴張的尷尬在于，公司代理業務可能只能局限于四川地區，那么，年營業收入剛剛過2億元的自有產品闖蕩全國市場，勢必大幅推高成本費用，吞噬凈利潤。

一年343家經銷商變動

經銷商大幅變動是沃文特走向全國市場成效的體現，實際并未達到預期。

近年來，沃文特試圖降低對四川地區的依賴，大力開拓川外市場，拓展銷售網絡。省外市場，公司主要采取經銷模式，因此大力發展經銷商。事實上，效果并不如意。

2019年至2021年，沃文特的經銷收入約為1.29億元、1.77億元、2.24億元，占當期營業收入的比重為33.33%、46.70%、46.76%，經銷收入占比不斷上升。

這三年，公司經銷商數量分別為374家、555家、556家，2021年較2020年僅凈增1家經銷商。

具體來看經銷商數量變動情況，報告期，公司新增的經銷商數量分別為141家、253家、172家，退出的為47家、72家、171家，2021年，變動的經銷商數量達343家。其中，新增的小額經銷商(年收入低于20萬元)數量為122家、213家、152家，退出的為44家、65家、160家。

對比上述數據可以看出，2021年，國內疫情控制得較好，公司大力發展經銷商，但同時有大量經銷商退出，這說明市場開拓不理想。

沃文特稱，經銷商退出主要系收入20萬元以下小額經銷商，退出的經銷商未對發行人產生重大影響，經銷商體系較為穩定。

事實并非如此。根據招股書披露，以2021年為例，新增年銷售收入超過200萬元的經銷商5家，同時退出1家。新增年銷售收入在20萬元至200萬元之間的經銷商21家，同時退出的達17家。

除了經銷商大幅變動外，沃文特還存在客戶與供應商重疊問題。

根據招股書，沃文特的客戶與供應商重疊數量多達20家。公司稱，其存在向同一控制下的主體同時采購和銷售的情形，相關交易通常以單一方向為主，即上述公司與公司之間以銷售為主，同時進行少量采購或以采購為主，同時進行少量銷售。主要原因為，一方面，公司向個別醫療機構銷售體外診斷產品，但基于研發需要存在向其采購臨床服務等情形(公司所在體外診斷行業，在新產品研發過程中需要在醫療機構進行相關臨床測試)。另一方面，公司存在向部分經銷商銷售體外診斷產品，并向其采購產品的情況，或存在向部分供應商采購體外診斷產品，該情形主要系體外診斷產品品類較多，應用領域不同，因此為滿足客戶的需求，各交易主體會發生同時存在銷售和采購的情況。

但長江商報記者發現，在部分客戶與供應商身上，銷售采購并非單一方向、少量，而是雙向都較多。如成都市公共衛生臨床醫療中心，2020年，公司向其銷售金額130.02萬元、采購金額150.44萬元;上海煜綺醫療器械銷售中心，2020年、2021年，銷售金額分別為309.95萬元、176.01萬元，采購金額為142.32萬元、359.37萬元;四川迪恩愛科技有限公司，2019年、2020年，銷售金額分別為215.05萬元、216.39萬元，采購金額為902.42萬元、803.38萬元。

客戶與供應商重疊，市場質疑的是，交易價格是否公允，交易數據是否真實。

高新企業卻未享稅收優惠

沃文特還有一些異常現象。

四川沃文特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簡稱“沃文特技術”)是沃文特的核心子公司，是一家高新技術企業。其于2016年11月起被評為高新技術企業，2019年10月通過高新技術企業復審。

招股書披露，報告期，沃文特技術享受的所得稅優惠稅率均為15%。

然而，招股書披露的數據顯示，公司的稅收優惠僅有出口退稅，報告期，優惠金額分別為10.31萬元、16.16萬元、28.46萬元，并未見公司披露所得稅優惠金額。

那么，是不是沃文特技術沒有享受所得稅優惠，或者是公司出現虧損，沒有繳納所得稅?

事實是，根據披露，2020年、2021年，沃文特技術實現的凈利潤分別為1516.48萬元、3391.17萬元，占當期沃文特凈利潤的比重為28.49%、44.71%。這說明沃文特技術正常經營，且盈利能力不斷增強。

奇怪的是，這樣的一家高新技術企業，為何不見享受所得稅優惠?是沃文特技術自身“出了問題”還是沃文特沒有如實披露?

沃文特還存在突擊入股問題。

2020年9月，IPO前夕，沃文特新增兩名股東，即蘇州金闔二期股權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簡稱“蘇州金闔”)和廣發信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簡稱“廣發信德”)，此外，原股東四川省健康養老產業股權投資基金合伙企業(有限合伙)(簡稱“養老基金”)也借本次增資擴股加碼持股。

具體為，2020年9月17日，沃文特將公司注冊資本由4134萬元增加至4294.7666萬元，蘇州金闔、廣發信德借此潛入，和養老基金一起躋身前十大股東之列。

毫無疑問，這些股東突擊入股是奔著沃文特IPO上市而來。為此，三家機構股東還與沃文特及其實際控制人張其勝三人設立了對賭協議，對沃文特向深交所或證監會遞交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并上市申請材料且被成功受理之日起原投資協議等進行了約定。去年4月、6月，沃文特遞交上市申請前夕，對賭協議才暫時性解除。

讓人不解的是，沃文特IPO上市在望，沃文特曾經采取股權激勵形式激勵的員工卻紛紛離職。

2018年至2019年，公司相繼有朱湘川、劉莉莉、梁首渝、劉洲、陳強5名員工離職，并將其獲授的股權轉讓給實控人張其勝。2019年6月，同樣是公司激勵對象的黃春煥，也宣告離職，將其所持股份轉讓給公司實控人張其勝、楊龍賢、唐前成。

在爭搶市場方面，沃文特也異常，其中標價格竟然低于成本。交易所在問詢中重點提及，2021年末，公司對發出商品計提存貨跌價準備360.65萬元，系因流水線產品因醫院采購中標價格低于產品成本。

問詢函追問，對發出商品后發現中標價格低于成本而計提跌價準備的合理性、相關收入確認是否準確、相關會計處理是否符合《企業會計準則》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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